爱的小棉裤

莫失莫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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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所有的赠礼，其实暗中都标好了价格。万事万物都是由因果串连着，那些因自己而起的因，无论种下长出什么果，都该由自己承担。

      从死生之巅，到南屏山，本来御剑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墨燃带着楚晚宁走了两天。墨燃独自架着马车平稳地行在路上，马车里是布置精致温暖的一座小床，床上是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的楚晚宁。

    到了南屏山脚，墨燃轻轻抱起楚晚宁，走出马车时微微踉跄了一下，不过马上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一步一步，缓缓向着南屏山里走去，向着他找到楚晚宁的地方走去。

      沿途遇见了许多精怪，看见墨燃抱着的楚晚宁酣睡未醒，都悄悄跟在墨燃身后，不发出一丝声音打扰了他们的神木仙君。

      终于走到了木屋面前，墨燃呼吸急促带着疲惫，抱着楚晚宁的手却一刻没有放松。轻轻踢开门，将楚晚宁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的墨燃头顶已经冒出丝丝汗。

      满山的精怪围在屋外看着屋内的两人，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下又一下摸着楚晚宁的脸，满眼写着爱恋和不舍。没有一只精怪发出一丝声音打扰两人，都在静静地等待。

      墨燃看着楚晚宁红润的脸，摸着楚晚宁胸膛平稳跳跃的心跳，满足地挂起微笑，右手摸着楚晚宁的发丝，一下又一下，是墨燃自己都没发现的眷恋。

      缓缓跪在楚晚宁床前，看面前人飞扬入鬓的眉毛，缓缓闭着的双眼，那双眼睛总是神采奕奕，凤眼微扬。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淡淡的薄唇。楚晚宁闭着眼睛的时候少了一丝威严多了一丝柔和，尤其是现在这样嘴角微扬的楚晚宁，像极了在等待墨燃的亲吻。

      于是墨燃真的低头轻轻吻住了楚晚宁的薄唇，不带情欲，只有满腔爱意和眷恋。片刻，墨燃缓缓抬头分开两人的唇，伸手抚摸着楚晚宁滑嫩的脸庞。

    “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衣服不会洗就让小精怪们帮忙，身体不好别总是喝酒，多吃些温热的食物。”

      “别再熬夜做机甲了，好好睡觉，早饭一定要吃。屋子别再堆得到处都是工具了，叫这些小精怪看了笑话。”

    “不会做饭就让小精怪们做，你一做饭啊，屋子都能烧没，煮个粥都能煮糊，也就只有我不嫌弃你了。”

    “师尊，以后就别再想我了，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开心地活过每一天。”

      说着说着，嘴里带了哭腔，眼里含了苦涩，墨燃将落到楚晚宁脸上的泪水擦掉，忍着胸腔的疼痛，低头吻了吻楚晚宁的侧脸。

      “师尊，珍重。”

      胡乱摸了一把脸，缓缓站起来，站起来时头晕了一下，墨燃扶着床栏，缓了许久，才慢慢直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墨燃回头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只这一眼，墨燃受不了般，疯狂跑回去，低头抱着楚晚宁，将额头抵在楚晚宁胸前:“师尊，我走了，下辈子，让我先找到你好不好……”

      墨燃离开时嘱咐小精怪好生安顿楚晚宁，照顾好楚晚宁，将他的喜好细细和小精怪们讲了一遍。荷叶精看着墨燃这般，心里很不是滋味:“墨公子，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神木仙君，你还会回来看看神木仙君吗?”

      墨燃愣了愣，低头摇了摇头:“我不会回来了，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个了结，我亏欠了太多，等了结了，大概也回不来了。”

      “墨公子，你这么做，神木仙君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说?”

    “你们，叫师尊忘了我吧。好好陪他，我，走了。”

      墨燃缓缓向山下走去，离小屋越远，心里就更痛一分，身后是越来越远的灯火，前方是一片黑暗，那盏总是为他而明的灯，终于被他自己熄灭了。

    他要一个人面对那些因他而起的祸端，因他而生的因果，偿还那些被他害过的人。罪无可恕的一生，辛得有个楚晚宁相伴，可有些事只能他这个本源来断绝。那个他挚爱、不舍、干净的人，不该因他而沾染尘埃。

      回死生之巅的路途不远，墨燃一个人骑马却走了整整三天。回到死生之巅就听闻了由薛萌带领上修界和下修界起兵攻打死生之巅的消息。军队和修士集结的军队整齐划一地排在死生之巅山下，要踏遍踏仙君，以踏仙君的人头祭那些被他杀害被他做成珍珑棋子的人。

      墨燃坐在大殿，遣散了所有侍从宫人，手边拿着一把长剑，静静地等着第一个进门的人。

      薛萌踢开大门时，看见的是满屋的灯影摇曳，和独身一人的墨燃高高坐在王座上，没有一个侍卫，没有一个侍奉的宫女。

      薛萌提起龙城指着墨燃:“墨微雨！师尊呢！！”

      墨燃用力执剑撑起身子从王座上站起来，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向着薛萌走去:“师尊在南屏山，若以后有空闲，多去陪陪他。”

      薛萌带着疑惑看了看墨燃，看着这个没有戾气的墨燃，不确定般:“师尊……还活着?”

      “对，他好好的。”墨燃提起剑，站直身子:“我知你恨我极深，伯父伯母的死，我很抱歉，若是要报仇，就来吧。”

      薛萌听不得墨燃提起他的父母:“你这个畜生！你不配提我父母！”说罢提起龙城向着墨燃砍去。

      薛萌的打法极其凶狠，仿佛是要将满腔的仇恨，满腔的怒火都发泄给面前这个罪魁祸首。

      墨燃提着剑，薛萌充满灵力的一刀砍来，墨燃都是侧身躲避没有迎上去。薛萌转身又是一刀，墨燃才抬剑挡了下来。

      几次回合下来，墨燃的长剑不堪重负，终于断了。薛萌拿着龙城指着墨燃的脸:“为什么不召唤神武?”

      墨燃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越来越多涌入大殿的修士，墨燃缓缓开口。

    “诸位，以往做的一切，我墨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求诸位原谅我，我罪恶滔天，我本该万死。”

      “是我让各位痛失所爱，我这种人纵使打入十八层地狱也是罪有应得。”

      “今日在此，向各位说声抱歉。从前踏仙君做的事，我很后悔，今日，向各位赎罪了。”

        说着，向薛萌指着自己的龙城倒去，任由龙城穿过自己的胸膛，将自己牢牢钉在刀上。

      龙城穿过墨燃身体时，薛萌被带得向着墨燃走了几步，墨燃靠在薛萌的耳边，轻轻道:“薛萌，对不起，往后，替我照顾好师尊。”缓缓倒下，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殿里的人，墨燃缓缓闭上了双眼，胸膛的大窟窿流出更多的鲜血浸染了那一大块地面。

      见墨燃终于身死，各大门派无论是上修界或是下修界的修士都齐声欢呼。祝贺魔头伏诛，称赞薛小公子大义灭亲，英武不凡。

      一时间，踏仙君身亡的消息迅速流传开。人间自发庆祝起魔头身亡，仿佛久旱逢甘霖般兴奋。

      被压制了太久的人间，被打压了太久的人间，终于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恢复了生机，所有人都在庆贺这来之不易的解脱。